文
李晓
,我喜欢这两个相同偶数的排列。从形态上想象,它俨如两个并排起飞的纯白小鸽。
伫立年的天幕之下,有很多愿景与念头依然涌上心头,它们把我平淡的日子照亮。年的晨曦,在浩大天庭之中无限温柔地沐浴肩头,流金晚霞无限慈悲地进入瞳孔。
就许下这一年的几个简单心愿吧。
陪伴
平时的日子,以应酬的名义吃喝相聚,其实有时候,是填补内心里那莫名的空洞乏味。陪伴家人的时间实在是少了一些。年的日子,我真得推掉那些无谓的应酬,多陪陪他们了。
一年之中,你和亲人在一起吃过多少顿饭?其实一年个日子、多顿饭,这个数字也可以量化一下。陪伴家人一起吃饭、散步,翻看发*老照片,哪怕是在一起时沉默如老树深雪,家人之间在一起,灯火亲心田暖。
还有一些平时疏于见面的老亲戚、老朋友,真的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,我会记得在这一年来陪陪你们,聊一聊最平实的家常话,偶尔也掏一掏心窝子,不要让你们成了熟悉的陌生人。
慢读
其实就是把浮躁的心落下来,静水深流。这些年,我也不能免俗,成了一个“手机控”,那些手机上的浏览,把我的日子切割得支离破碎,我那些顺手来一个点赞勉强维持起来的交往,让我内心里的荒凉与焦虑愈重。
去年搬家,我把书房里的那些藏书一本一本拾起,抖落上面时光缓缓积压的灰尘,看到那些已显黯淡的书,我会想起亲人们老去的起皱肌肤,我抿紧嘴唇,像有一种搀扶起亲人离家的感觉。想起那些年买了这些书回家,慢慢地读,还加批注,通过这些阅读,每一次内心上的叛乱或者是崩溃,都是在书房里的这些藏书面前得到了抑制和平衡。再次打开这些书,就是开启了从前时光的老木门。
年,我会重新打开这些书,一如从前那样的慢读凝视,重拾旧书遇见你,一同蔓延成我灵*里浩瀚的精神故乡。
看树
我和树之间,有一种倾心的交往。这些年我在山里认领了几棵树,比如一个叫太安山上的一棵桂花树,那是一棵多年的树,它吐出的幽香,把整个村子都香透了。有次我盘腿坐在树下,闭眼之中,一只山雀停落我肩头,一瞬间的内心柔软,让我发觉同这棵老树的气息相通了。
还有离城80多公里外深山中的一棵水杉树,古老苍桑、龙骨虬枝、高大挺拔的水杉树,树高35米,胸径2.5米,冠幅22米,树龄达多年,它是世界上树龄最大、胸径最粗的水杉母树。有天我默立树下,飒飒风中,看浓绿枝叶间闪烁的天光云影,突然感觉自己随同这棵树升腾到了云端俯瞰大地,这样一棵树,可以让人羽化飘飘,真是好树,很少有一个人让我达到如此境界。
还有我老家的山岭上,如铠甲披身的古松柏树迎风而立战意凛凛,那些我逝去的亲人们种下的树,总让我奇怪地感到,树上似乎都保存贮藏着亲人们的音容笑貌,他们匍匐在大地上的身影,就是树们被大风吹弯了身子的姿势,在这些树的DNA里,流淌延续着当年种树亲人们灌注的血脉。每次回乡,我就要在树下保持静默姿态,对树,对先辈亲人,表达敬重与缅怀。
年,我要常常去看一看这些长在心里的树,在这一年里,它们与我生命之树的年轮又一同扩散了一圈,也让我生命的根须扎入大地之上,以树的从容,面对风雨雷电。
还有……
年,我想做的事,还有去老村子里收集石磨、风车、犁、耙、石磙、碓臼、辘轳、打铁的老风箱、拉粮车,这是收藏乡村的一段历史与绵延的乡愁,它们是大地之上风吹纸薄快要消逝的景象。
年,我还要去看一看几个老者写的家谱,我要顺着一条河流,抵达一些生命的源头。
年,我还要去找一找当年在一个旅途小镇上投信的小邮*所,那封信,是年1月写给10年后的我。10年中,我没有用笔写过一封纸质的信了,当年的柔肠慈心,不知能否再度相逢?